文:犁客
「十幾年前,專訪作者知道上海有個刊物叫《上海壹周》,微型編輯向我邀稿寫專欄,小說下筆每期不超過一千字;」黎紫書說,余生「編輯並沒有限定專欄的黎紫類型,但我誤會了,書從搜狗workflow源码阅读以為他要我寫小說。個字夠出」
黎紫書很早就獲頒馬來西亞最重要的專訪作者知道華文文學獎「花蹤文學獎」,創作的微型多是短篇小說,有時也寫「微型小說」,小說下筆也就是余生台灣所謂的「極短篇」。「馬來西亞在地的黎紫文藝活動不多,閱讀風氣也一向不盛,書從所以文藝副刊的個字夠出主編很歡迎微型小說,因為它小,專訪作者知道在刊物上好應用,閱讀時間不長的人也可以讀。」黎紫書笑道,「可是我們年輕的時候,就是想要被認可被看見,所以我不是太看重微型小說這種文類,因為它極少在文學獎中出現。」
想在文學獎比賽中獲得肯定,是故黎紫書彼時雖然偶爾會發表一些微型小說,但大多就是趁機賺點稿費或一些曝光,並未認真考慮要往這條路上鑽研。吉林和湖南源码遇上《上海壹周》的專欄邀約,黎紫書一時弄錯了邀約內容,但開啟了不同的思考方向。
「我想,每期寫篇不超過一千字的小說,而且是長期專欄,那個難度就來了。」黎紫書說,「我在那個時候才很認真地去思考,要怎麼寫才能夠累積出一篇有水平的微型小說?它有多大的可能性?還能往什麼方向走下去?」
微型小說的可能
思考之後,黎紫書認為,「要讓微型小說有繼續寫下去的可能,就必須讓它有自己的一個美學追求和標準,不該只把它當作一個很濃縮的小故事在寫,不該和短篇小說比較,它應該有個自己的世界。」
這想法與黎紫書先前創作微型小說的心態不同——早先她就是把微型小說當成篇幅更短的短篇在處理。「這麼一想,那個微型小說世界忽然就破了、開了,就是你看到原來它有一個很大的世界,是以前我還沒認真思考,所以沒看到。」黎紫書說,「沒看清這個問題的通讯达监控源码話,事實上不會寫出好作品,只有自己去發掘它的可能性,發現原來前人做得還不夠、其實我們就走在前面,還有更大的可能性和廣闊的世界在裡頭。」
台灣的著名作家們過去曾有一段時期創作不少極短篇,洪範、爾雅等老字號出版社也出版過許多本;「我們從前閱讀的來源大多是台灣,這幾家出版社的作品書店都會進,所以就是瘋狂地逛書店,看到什麼書就抓什麼,那時候我讀了不少。」黎紫書說,「有時會讀到讓自己眼睛一亮的作品,不過它們並沒有影響我後來的創作;我覺得那時是剛好有個風氣,所以大家都寫了,但台灣的名家們並沒有真的把微型小說,或這個極短篇,當成一個很重要的課題在經營。」
黎紫書自認是個雜食的讀者,包括漫畫和電影在內,看的很多,但真要說影響創作的特定作品或創作者,倒是沒有。「例如我看金庸,文件存储类源码有段時間很沉迷武俠小說,少年時也看很多日本、香港的漫畫,它在我的生命、靈魂裡一直存在,我在寫作時自己也會發現那個效應,就是我會明顯感覺這一定和我以前看過的作品有關,我才會寫出這樣的小說、這樣去處理語言文字。」黎紫書解釋,「可是有些我在讀的時候覺得『這個一定會影響我』的作品,例如波赫士,我讀的時候覺得這太偉大了、想法太奇妙了,一定會深深地影響我,可是到今天為止,我沒有明顯地看出自己的哪個作品裡有波赫士的影子。」
每個字都很重要
黎紫書發表過的長篇目前只有兩部,除了創作所需的時間與體力之外,「長篇的問題就在於它長,沒有字數的限制。沒有一個明顯的框架,你要寫多長都可以,問題是它沒有那個框架時,出錯的云豹 直播 教育 源码可能性就很大,你就是可以很容易地灌水,或者說想到哪寫到哪,你容易去想說這一小小部分灌點水或者出點差錯不重要,容易掉以輕心。」黎紫書說明,「可是微型小說是不一樣的,你從下筆的第一個字就知道它是不能夠出錯的,每個字都有它的作用、它的價值,有它隱藏的東西在裡面。」
第一部長篇仍在摸索,而黎紫書創作第二部長篇時,已經有了寫作大量微型小說的經驗,「那時我很清楚地感受到微型小說給我的訓練,它讓我養成了對每一個字的要求;」黎此書說,「所以我其實寫得很痛苦,因為我不讓自己灌水,我要讓每個字都有它的價值存在。」
這樣的要求使得黎紫書在閱讀其他作品、或者擔任文學獎評審時具備更嚴格的眼光,「因為除了是讀者,我也是寫作同行,可以看出來在他在寫某個部分時他在什麼樣的狀態、他是怎麼想的;我會知道他就是放縱自己了、鬆了。」
換個角度來看,寫得好的微型小說雖然每個字都很重要,但讀者卻可能因為讀得快,一時間無法好好理解吸收,只是浮掠地把劇情讀完。「所以我想要打破這個東西啊,」黎紫書笑道,「我寫的時候心想讀者可能只花幾分鐘就把一個小說讀完了,但我希望那個小說的效應,能夠在他的心裡或腦子裡留存更久,可能若干時間之後,這個微型小說還會在某個場合當中浮現。有些小說是我很久以前發表的,但是今天還會有讀者告訴我說,在生活裡的某種時刻,我寫的一篇微型小說在他的腦海書重現——我想微型小說是可以有這種效果的。」
取材的方式
黎紫書的微型小說大多從日常中取材,「例如坐地鐵的時候,大家都在看手機,我就是那個沒把手機拿出來的人。」黎紫書說,「我會很想看看當下這個環境裡,每個人在幹什麼、長什麼樣子,經常給自己的訓練就是想像現在如果發生某件事,大家會有什麼反應。」不過黎紫書極少做筆記,「可能就是在生活裡遇到一些事情,出去喝咖啡、遇到什麼人看到一點什麼事情的時候,那東西刺痛了我,靈感就來了,想到要創作一個什麼樣的故事。」
開始寫《上海壹周》專欄、認真思考微型小說的種種可能之後,黎紫書也以非職業的創作愛好者身分加入中國的網路論壇,發表自己的作品、看看別人的作品,與大家討論。「那時論壇裡有個小組,每期規定一個題目,大家去發揮或比賽。」黎紫書說,「例如我有篇〈春滿乾坤〉,就是當時因為『味道』這個題目寫的,或有一篇〈海鷗之舞〉,其實是小組成員貼了一張照片,是黑暗之中一名老婦人閉上眼睛,好像在跳舞的樣子,我就從這張照片去發揮——我當時有很多作品,其實就是在這種半玩半自我挑戰,或者和別人比較、討論的情況下產生的。」
〈春滿乾坤〉、〈海鷗之舞〉都收錄在《余生:黎紫書微型小說自選集》當中,的確都是令人印象深刻、餘韻飽滿的精緻故事;此外,選集當中的第一篇〈窗簾〉,暗喻的設計與元素的鑲嵌都非常巧妙。
「〈窗簾〉我也覺得自己很得意啊,」黎紫書笑了,「每個物件每件事情每種變化都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在裡面;就像我剛才說的,微型小說對我來說,就是每個字都有它存在的價值,我覺得這篇是這個想法的代表。」
暫別的宣告
《余生》集結了黎紫書發表過的和未發表的七十餘篇微型小說,由黎紫書親自挑選,都是她認定的成熟作品,不但是對微型小說創作的回顧,也是一個暫別的宣告。
「〈窗簾〉是得意之作,〈海鷗之舞〉我也滿意,我覺得它和我先前讀過的、以及自己寫過的微型小說都不一樣;寫出這個小說之後,我感覺我在這個領域已經寫不出更好的作品。」黎紫書舉例,「可能像是金庸寫了《鹿鼎記》以後的感受,他把他以前的作品都顛覆了,寫到這個地步的時候,他除了回去老路、繼續寫傳統的俠客,還能怎麼做?我那時的感受大概是這樣子的。」
黎紫書認為,人在不同的生活階段,會有適合寫的東西,「例如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北京和英國生活,接觸到事件時比較缺乏對事件背後底層的、深度的了解,獲得的是一些小小的感受和想法,一種刺痛,這個在微型小說的書寫是適合的。」黎此書解釋,「但我回到自己的國家,或在一個地方待久了,感受和了解更深更多,我覺得那就不是微型小說適合處理的,可能就會想寫篇幅長一點的東西。」
「寫不出更好的東西」是因自我要求嚴格,不過黎紫書也承認,「我在寫的過程當中,發掘的是寫作的樂趣,還有微型小說的可能性,其實是寫得不亦樂乎的;出版之後,也會有些非文學的讀者告訴我,當初是因為我的微型小說才開始接觸小說的。」既然寫得開心,又有讀者肯定,那麼,「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一個有一些更深層的思想、更開拓見解的人,我可能就會再寫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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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翁世航
核稿編輯:潘柏翰